莊敘自被徐子棵掛斷電話就等在樓下了，這一等就等了四十分鐘，經過並停留的出租車不知道走了幾輛，才終於等到徐子棵從車上下來。

“喝了多少？”莊敘剛走近那車就開走了，只隱約從還未搖下去的後車窗玻璃後面掃過一張陌生的側臉。

莊敘剛一靠近就聞到了徐子棵身上沈重的酒味，下意識蹙了蹙眉。

“也沒喝多少。”徐子棵神智雖然清醒，但腳上不怎麽給力，他之前一直是搭著車門跟魏說話的，這會兒車一開走他頓覺像失了雙腳似的，踉蹌著就往旁側歪了一下，好在莊敘擡手撈了一把。

“我看你都快說不利索話了。”莊敘搖了搖頭，扶著他往小區裏走。

徐子棵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胳膊上借力，倒是一點兒不覺得累，反而被人這麽帶著走還挺省力，“本來是打算回家自己做的，結果你......你不是加班了麽，就幹脆把高勇他們叫出來，慶祝慶祝。”

莊敘聽他這一說頓時心生愧疚，“生產部那邊樣品拿錯了，臨時開了個會。”

“哎，沒事兒，”徐子棵大方的擺擺手，“我哥打電話說我媽下個月要結婚了，也沒通知我一聲還叫我去，本來心情還不怎麽好的.......嗝......”徐子棵說著打了個大大的酒嗝，等這口氣緩過之後才繼續道，“結果沒想到我一同學回來了，聊著聊著心情就聊好了......”

“同學？”莊敘下意識往出租車拐過彎的拐角看了一眼，車早已不知何時拐得不知蹤影了，他收回目光，“剛車裏那個？”

“是啊，”徐子棵點頭，“我剛進校念大一的時候，最好的朋友！”

徐子棵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，一路跟莊敘念叨今兒大家的戰況，又說了些以前剛進大學的時候的一些糗事，一路這嘴就沒停過，但臉上的笑也未垮下來過，看得出來心情是真好。

好在莊敘自上次徐子棵胃疼後就買了藥備在家裏，他將徐子棵安置在沙發上，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，又從藥箱裏拿了胃藥出來，“把這個吃了。”

“什麽東西？”徐子棵半瞇著眼往他手上瞅了一眼，沒怎麽看清上面的字，只看到白不白綠不綠的紙殼，他伸手準備接，又問了名，“糖？不吃，膩。”

“不是糖，”莊敘抽出裏面的藥，摳了兩顆出來，“胃藥。”

“啊，不吃，”徐子棵別開臉，“我胃好著呢，說幾遍了都......”

還來脾氣了，莊敘笑了笑，端著水挨他坐著，“防著吧，你今晚喝得有點兒多了，二裏地以外都能聞到身上的酒味兒，指不定一會和就疼起來了，吃兩顆藥就當是預防著了，嗯？”

“真不疼......”徐子棵擰著眉，“我不喜歡吃藥，苦的。”

“不苦，”莊敘見這人是真喝醉了，還撒起嬌來，不覺得好笑，忍不住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，“就著水吃。”

徐子棵看了看他手心裏的白色藥片，又看了眼右手上的水杯，似是做了好大的思想鬥爭般，微仰了臉問他，“真不苦？可別騙我。”

“不騙你，”莊敘一本正經的道，“要是苦的話，一會兒給你糖吃。”

“我不吃糖！”徐子棵皺緊眉接過他手裏的藥片，“膩。”

“那吃別的，”莊敘溫聲哄道，“保準一吃就不苦了。”

徐子棵大概是覺得他這話裏的含金量不夠我，猶豫了數秒才喝了口水將藥片放進了嘴裏。徐子棵從小就不愛吃藥，特別是吃這種沒有糖衣包著的藥片，很容易貼在喉嚨口下不去，那滋味兒別提多難受了，從喉嚨口一路苦到胃裏。

好在他小時候雖然是跟著哥哥長大的，身體倒是還算得上好，也沒生過什麽大病，吃藥的次數也不多，不過他一般進了醫院，能打針解決的，絕不吃藥。

這會兒也是因為醉了酒，迷迷糊糊的被莊敘給帶偏了，就著水就給吃了，藥片一如既往的不懂規矩，貼在了喉嚨口，一大杯溫水都喝盡了那藥片兒才被吞進了胃裏。

徐子棵難受得想摳嗓子眼兒，眉頭也擰成了結。

“苦？”莊敘見他似乎挺難受的樣子，不由得問。

“嗯，”藥片已經吞下去了，但殘留在嗓子眼兒的苦似還在般，徐子棵又咽了口口水，暈暈乎乎的感覺也走了大半，沒好氣的瞪了莊敘一眼，“都說不吃了不吃了，你說的糖呢？”

莊敘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挺想笑的，他還是頭一回見著因為藥苦而生氣的。

徐子棵見他不但沒動還笑話他，就更來氣了，指著他說，“騙子。”

“你不說吃糖膩麽。”莊敘將杯子擱回茶幾上，語氣裏透著股理所當然。

“總比苦著.......”徐子棵話沒說完就感覺眼前一黑，隨後唇上便傳來一抹溫熱的觸感，不過這觸感轉瞬即逝，徐子棵懵了兩秒才將未完的話說完整了，“強。”

“這樣呢？”莊敘跟他拉開一段距離，微垂著眸盯著他的鼻間問。

“什......什麽？”徐子棵頗有些緊張，不知道是莊敘這吻害的，還是因為這吻來得太過突然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。

“這樣，還苦麽？”莊敘低頭往前湊了湊，在徐子棵微張的唇上輕啄了一下，含著笑問。

“你......”徐子棵張了張口，剛吐出個‘你’字，就被莊敘攥住了唇，舌尖輕輕從他微張的齒間鉆了進去，不留餘地。

徐子棵被他帶著，剛開始因為沒反應過來和些微的緊張，只一個勁的往後縮著舌頭，似前方有洪水猛獸般，莊敘的手不知何時摟到了他腰上，捏著後腰上那截軟肉輕輕一使勁，徐子棵哼了聲，不斷往後縮的舌頭就條件反射的伸了出來。

莊敘見準時機低低笑了兩聲，似怕他再逃走般，狠狠攥住了他，緊緊與他纏在一塊兒。

徐子棵被這個吻弄得大腦都有些缺氧了，鼻尖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，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過度還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出氣兒的緣故，只覺得剛剛才清醒了七八分的大腦瞬間就跟又喝了兩瓶似的，渾渾噩噩不知深在何處。

他覺得自己又醉了一遍，莊敘的這個吻比晚上下肚的那幾大瓶酒還帶勁，醉得他不自覺軟了雙腿，整個兒跟掛在莊敘身上似的，跟被人剔了骨頭似的。

莊敘雖然力氣挺大，但長時間胳膊上掛著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也挺有得受的，只好意猶未盡的將人給放開了，離開時徐子棵被他噙著的雙唇泛著微紅的水光。

莊敘看得很是滿意，忍不住用自己的鼻尖跟他的鼻尖蹭了蹭，“還苦麽？”

徐子棵迷迷糊糊搖了搖頭，莊敘輕輕拍了拍他的臉，“要不要泡個澡？泡個澡會舒服一點兒。”

徐子棵又點了點頭。

這房子有兩個浴室，帶浴缸的自然在莊敘住的主臥裏，徐子棵只有剛搬過來那晚享受過泡澡的待遇，後來他覺得自己跟莊敘之間那點兒感情還不足以睡在一個房間裏，就自己去買了四件套搬到了隔壁的次臥，從此便與那浴缸絕了緣分了。

沒想到今天喝多了，莊敘這麽大方，問他要不要泡澡。

徐子棵自然是點頭同意，他今天雖然沒出去見客，但也因為評定結果遲遲不出緊張了大半天，後來結果出來後他又是興奮又是緊張，興奮是覺得通過自己的努力轉了正了，這三個月的努力也沒白費，緊張則是因為一旦轉正，相應的業績要求也會有所提高，他怕自己幹不好。

這一整天的緊張情緒好不容易在朋友的陪伴下緩解下來，又給喝多了，這會兒全身跟散了骨頭似的，泡一泡正好緩解緩解疲勞。

莊敘將人帶到自己屋裏，讓他坐在床上，“等著，給你放水。”

徐子棵猛點頭，挺老實的坐在那兒沒動。

莊敘進浴室給他放了水，又試了試水溫，把徐子棵叫進浴室，“需要幫忙嗎？”

“啊？”徐子棵大概是真有些醉了，也沒避著他，當著他的面兒就開始解上衣的扣子了，邊解邊問，“幫什麽忙？”

“沒事兒......”莊敘哭笑不得，見他靠著門框又怕他一會兒腳底一滑栽進去了，猶豫著要不要走開。

“你......”莊敘將上衣脫下來直接扔到了地上，扯著褲頭準備脫褲子的時候，似突然想起了什麽般，指著莊敘問，“不出去嗎？”

沒有直白的請他出去，而是帶了些征求意見般的詢問，這對於莊敘來說很是受用。

“我看著你，”莊敘理所當然的道，“一會兒摔了我好扶你。”

“哦。”徐子棵似猶豫了兩秒，而後也不再多言，當著他的面兒給自己脫光了，隨後轉身踏進了浴缸裏。

他動作略有些遲鈍，跟沒睡醒似的，莊敘看不過眼，走過去撈了一把，拽著他胳膊借了把力，徐子棵才順順利利的躺進了浴缸裏。

這種場面很讓人有犯錯的沖動，何況還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，莊敘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，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忍不住就撲進浴缸裏了。

倒不是他矜持，主要是他擔心他要是真撲進去了，到時候徐子棵把失去的那一個月記憶給找回來了，他倆那時又該如何自處？

水溫正合適，徐子棵一躺進去就覺得全身都跟掉進了塊棉花裏一樣，舒服得直想哼哼。

然後他就真的閉著眼哼了兩聲，樣子很是享受。

一旁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的莊敘：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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